【米妙】Datura stramonium 晨篇(6)

不出意外下一节滚床单,当然没有肉,本宝宝是个单纯的美少女嗯【捧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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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米罗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从与卡妙对视的那一眼开始,他的精神世界就陷入了类似嗑药的癫狂状态,理智在不停地哀嚎“夭寿啦”,而感情则至今飘忽在七彩祥云顶端,晕晕乎乎地接触不到地面,两者相互撞击缠绕,在他本来就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脑袋里炸开一朵朵绚烂的蘑菇云,搞得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米罗一直是一个活得很明白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能够很清楚地了解自己每一个行动的动机和目的,也能够很明晰地剖白自己每一段情感的来源和去向,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去特别精细地计算这些东西,但是只要他愿意,无论是么时候,他都能明明白白地将他们梳理清楚,不错分毫。

然而这一次,他虽然搞清楚了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卡妙这一当下正在发生的状况,但是究其原因,他却一问三不知,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就像看不到终点的引火线,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的脑袋就开始源源不断地顺着引火线炸开绚丽的烟花,炸地他手足无措后,它们开始又安静地飘起青烟,把一切隐没在厚重的浓雾之中。

米罗欲哭无泪。

他当然明白感情之事不可强求——既不可强求从无到有,更不可强求从有到无,最不可强求其明澈清晰。东方戏剧中有句老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然而要他的理智彻底接受这件事,大概也不太容易。毕竟他的重点是:他居然会喜欢上某一个人,这简直太不对了好吗!

 

米罗内心如同火烹油煎,又因为卡妙就在身边而不敢辗转反侧,只好闭着眼睛等天亮。直到最后,他的肉体在日神和酒神的交战中先一步撤退,带着复杂到可以绕地球三圈的倒霉心思,沉沉进入了梦想。

等到他晕晕乎乎睁开眼睛,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厚实的遮光窗帘被拉起来,阻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房间里一片昏暗,如果不是阳光的温度透过窗帘传了进来,简直要让人以为这还是在夜里。

米罗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他心不在焉地挤出一点牙膏塞进嘴里,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果不其然,他在水银玻璃另一边看到了一个顶着硕大黑眼圈,头发乱如鸟窝,颓废到极点的自己。

他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对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说:“真是悲哀啊,不是吗?”

 

悲哀。

在他醒来的一刹那,理智终于在夜战中告负,它放弃抵抗、彻底沦陷,而接受了这一切的米罗唯一能想到的词就只有悲哀。

如果不是“喜欢”,而是是嫌弃、是憎恶、是厌倦,或者仅仅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感情,他都不会有一丝退缩,反而会迎上去,明确而坦率地表达出来,他会用尽一切直接或不直接的方法告诉对方自己的态度,至于对方回不回应,如何回应,米罗都毫不在意——那都是他们的事,与他无关。

可是“喜欢”偏偏不一样。

——他做不到不求回应,可是于此同时,他又不能坦率地诉说自己心意。

喜欢和爱都是很私人也很自我的情感,与其他感情相比,他们显得格外浓烈,如同烈酒,灼热滚烫,入口却是苦涩。生物学上说,这只是身体激素分泌所产生的反应;而精神分析上说,它是性的外在表现。但是无可论如何,所谓的“喜欢”都是需要应和的,否则它就会变成求不得之后足以焚烧一切的执。

但是啊,米罗想,他却不能将自己的喜欢宣之于口,他害怕得到否定的回答,更害怕得到肯定的回答——前者大概会让他们之间本来就扯不清楚的奇怪关系陷入更深的泥沼,而后者则是不公平的——他是没有未来的人,卡妙的人生却才刚刚起步,他们无法交换对等的人生,又怎么谈“相互喜欢”呢?

 

米罗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如此悲观的人。

他苦笑着想,如果自己是个柔软的人,大概此时都要因为备受煎熬而流眼泪了吧。

他忽然发觉,自己本来拥有的模糊不清的未来正在渐渐远去,就如同走错方向的列车,载着那些过去的“可能”永不回头地离开了。

而他眼前的“未来”,变成了无法确定的混沌。

 

阿布罗狄说:“未来?为什么要想那么遥远的未来呢?”他笑了笑,目光穿过米罗,投射到不知名的远方,“把握好当下就可以,把在一起的每一天当做是在一起的最后一天相处,到时候即使是分开,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不是吗?”

米罗撇着眉毛,一脸无语:“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与撒加先生相处的吗?”

阿布罗狄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虽然很多时候都会觉得,我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能够相爱,但是不能生活——好吧,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是相爱,大概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耸耸肩,“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所以我不想浪费,一点都不想。”

米罗说:“那么你觉得……这样对撒加先生公平吗?如果你先走一步,属于感情的亏欠和付出又该如何弥补呢?”

阿布罗狄靠在沙发垫上,说:“感情不是以物易物,怎么能计算得那么清楚?”他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地小声打听,“米罗,你是不是跟卡妙先生……”他挑挑眉,“那啥?”

他的眼神太过犀利,米罗被盯地有些发憷,撇开眼睛,说:“滚滚滚,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哦?”阿布罗狄明显不信,但他最近心情不是太好,也没有深究,又懒懒地靠回沙发背上,眼神放空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

穆知道一点内幕,轻声出言安慰道:“撒加先生并不是会始乱终弃的人。”

阿布罗狄白了他一眼,说:“你之前还说过不会对那个印度来的土豪动心呢。”

穆皎白秀美的脸庞几不可见地飘过一丝红晕,他低头抿了口茶,没再说话。

米罗:“……?”

他觉得自己最近被卡妙搞得错过了全世界。

穆看了看米罗,又看了看阿布罗狄,低声说:“撒加先生似乎亲口对阿布说了分手。”

 

卡妙是在接到撒加的电话后匆匆赶到公司的。

撒加早已经到了。他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见他卡妙了,他站起身来,低声说:“卡妙,我可能要撤出二分之一的投资。”

撒加虽然在商业上是个十足的人精,但对朋友向来不错,卡妙愣了愣,立刻将思绪理了一遍,紧接着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撒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卡妙说:“加隆?”他皱皱眉,“还是阿布罗狄?”

撒加苦笑一声,说:“双管齐下。”他眉目间有种深深的憔悴,显然被折腾地十分够呛,“都这个年代了,我父母居然还想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对付他。”

卡妙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阿布罗狄,在别人的情感问题上他无法置喙,只好转过话题,说:“那加隆怎么回事?”

“他呀。”撒加面容松动了一些,不知是在为之无奈还是为之欣慰,“他之前暗地里做投资,赚了不少钱,现在带走了集团下的一些小公司,跑去和梭罗集团合作了。前些天他不是要投你的公司么?那会儿他其实没那么多资金,还动了放高利贷的心思,还好你及时告诉我,我才拦住他。现在想想,他也真是出息了。哦,他还带走了一些小股东。”

梭罗集团是英国那边的一个家族企业,产业主要集中在海上领域,规模极大。加隆与他们合作,相当于彻底抛弃了法国这边的产业,再加上带走了股东,着动静着实不小,难怪撒加会被搞得如此焦头烂额,不得不抽回资金以作重新调配。

卡妙让特助给撒加端了杯咖啡,说:“伯父伯母那边现在如何?”

撒加说:“还能怎样,两人都快气疯了。不过还好有加隆这么一闹,他们放在阿布那边劲头松了些,我才有机会彻底清理那边的事。”

卡妙说:“无论如何,还是要祝你好运。”

撒加低声说:“抱歉。”

卡妙笑了笑,说:“没有的事。”

 

撒加一走,卡妙面色立刻严肃起来,撒加带走的资金虽然不算是太多,但是新品牌的资金本就每一寸都用在刀刃上,如此一折腾,断链和缺口又出现了。

卡妙长吁了一口气,吩咐杰森继续寻找和约谈新的投资方。于此同时,新品牌已然进入了人事招聘阶段,相关文件如西伯利亚的雪片般一份接一份地送来,厚厚地铺满了了整张桌子。

卡妙在公司呆了一整天,差点被淹死在文件堆里。等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特助杰森帮他排的日程表挂在他左手边的文件筐上,上面详细写明了一大堆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会谈、面见、公司会议、运营阶段策划……卡妙揭下表格,仔细研究了一番,其中本来是公司小会的一段时间被临时改成了会见印度信连工业少董事长沙加,杰森贴心地在旁边写了不少注意事项,卡妙扫了几眼,只觉得一阵疲惫席卷而来。

卡妙实在是太疲倦了,他前一天晚上近乎失眠,工作了一整天之后,精神极为委顿。扶着额头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也不想动。

手机屏幕还在亮着,屏幕保护是一张高原雪景。卡妙咬了咬嘴唇,划开手机屏幕,对着不知多久前拿到的丝绒名片,拨通了Datura stramonium的前台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轻柔地响起:“您好~这里是Datura stramonium,很高兴为您服务。”

卡妙本来是困倦而忐忑的,困倦带来的头痛和寒意让他不由得战栗着,但是就在开口的一刹那,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平静,他说:“您好,请帮我转接米罗先生,谢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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