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妙】Datura stramonium 晨篇（5）

今天继续被导师抓壮丁，然而不得不感叹一句wuli导师real NB，不知道她对于收了我这么一个废柴学生有啥感想……【趴

依旧是充满碎碎碎碎碎念的一章，最近的剧情发展地太快了，大概吃了泻药吧……【要慢慢写要hold住啊默念三遍……

修文什么的留给日后吧，阿门……

————————————————

5.

米罗慢吞吞地从浴室走出来，他没有吹头发，只在头上裹了块毛巾。透明的水珠顺着未包裹的发梢落在他的居家服上，晕出一片湿漉漉的水印。

卡妙已经换好了睡衣，正坐在卧室的床上看他带来的那一厚摞文件。他最近用眼过度，视力有些下降，但碍于没时间去配眼镜，只能暂且将就一下——具体操作方法就是眯着眼睛凑近一点看，虽然这么做有可能使视力恶化，不过卡妙先生安慰自己，如果只是偶尔为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米罗很显然在神游天外，他看到卡妙，先是一愣，然后自嘲地挑挑眉，说：“还在工作吗？”

卡妙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不太想——或者说不敢与米罗对视，他害怕自己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什么，又或者说，他害怕自己从他眼睛里什么都读不到。

于是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与文件纸凑得更近。

米罗皱皱眉，说：“别这么看东西，容易坏眼睛。那边有桌子，也有台灯，实在不行去书房，我帮你开灯去。”

卡妙放下文件，站起身来，往浴室走去。他淡淡地说：“不用了，我去洗澡，马上就睡觉。”

米罗挑挑眉，侧身把他让过去，挑衅似的说：“要我等你——来一发吗？”

卡妙挺直的背影很明显地僵了半秒，然后他尽量保持淡定淡定又淡定的语气，低声说：“不用了。”

米罗当然没漏过这一瞬间好戏，他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像恶作剧成功的小男孩一样笑起来。

卧室的床很大，足够两个大男人在上面打个滚再打一架。米罗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拨弄了一会儿手机，又跳下床，坐在桌子前，随手拿起一支笔，在某张废旧报纸的边沿划了几笔。

那几笔极为简单，墨迹边缘在报纸上晕开，勾勒着卡妙的侧脸，秀挺的鼻梁，额前的碎发，还有平和到近乎冷淡的神情。

米罗撑着下巴，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暗自给自己点了个赞，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折起来塞到报纸堆里，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缩回床上，抱着手机使劲戳戳戳。

卡妙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米罗就像是个抱着食物不肯撒手的仓鼠，身心都投入到了手中全新的电子设备中，他脑袋上的毛巾滑落一半，静静地挂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因为被完全忽视而显得无比落寞。卡妙无奈地摇摇头，他站在门口，手虚放在顶灯开关上，说：“把灯关掉可以么？”

米罗头也不抬地继续戳戳戳，说：“关关关。”他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手机，将它按熄倒扣在床头柜上，自己则舒展开身体躺进被子里，发出一声满足地轻呵。

卡妙关掉灯，屋子里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月色和路灯的光透过窗纱，幽幽地落进屋子，独属于夜的静谧气氛缓缓弥漫，尘埃的运动也似乎减慢了，它们缓慢地沉下来，变作一片安静的翳，落了米罗和卡妙满身。。

米罗侧过身，背对着卡妙，埋在被子中的声音有些发闷：“晚安？”

卡妙躺下来，轻声说：“晚安。”

夜来临了。

米罗阖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但他并没有睡着，反而格外精神——他的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片段，电影、生活、故乡、钢琴曲和油画纷至沓来如同秋日林中飞舞的枯叶，它们没头没尾地衔接串连，如同没有任何理性逻辑的梦的碎片，可是于此同时，“梦”的主人又是完全清醒的，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思维如同串珠的线，沿着半梦半醒的片段不断游走，它们缠绕成细密的蛛网，将他的睡意彻底挡在外面。

米罗想，如果他现在睁开眼睛，哪怕之睁开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今晚也一定会彻底失眠。

隔了三十公分，床的另一边，卡妙的呼吸声依旧平稳而清浅，律动如同最平静的海浪，缓慢地随着时间划出无形的水纹。米罗侧耳听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知道你没睡着。”

卡妙没有开口，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米罗的语气中就带了些小得意：“你果然没睡着。”

卡妙似乎不想说话，只是轻声应道：“嗯。”

米罗翻了个身，和卡妙一样平躺在床上，说：“为什么睡不着？是在为你的公司烦心么？”

卡妙沉默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算是吧。”

米罗叹了口气，说：“什么叫‘算是吧’，你真是不坦率。”

卡妙淡淡地说：“彼此彼此。”

米罗又翻了个身，继续背对着卡妙，他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肩膀，说：“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卡妙沉吟片刻，反问他道：“这就是你夜不能寐的原因吗？”

米罗说：“我要是知道原因，就不会失眠了。”

卡妙也平静地说：“我要是知道原因，就不会来这里了。”

米罗：“……”

卡妙轻声笑起来。

米罗立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他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卡妙懒懒地说：“你也一样。”

米罗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米罗又开口道：“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他没头没脑地扯了个与之前话题完全不相干的东西，颇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卡妙认真地想了很久，久到米罗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忽然说：“听音乐、看画展、读书、做运动，很多，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那现在呢？”米罗问。

卡妙轻轻呵了一口气，说：“现在忙于商务工作，那些事已经没时间去做了，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兴趣了吧。”

大约是入夜的缘故，又或者是半梦半醒的缘故，他不像日间一般克制到近乎禁欲，多了慵懒和放松。他的声音里染着丝丝缕缕的困倦，语音从唇齿间逸出来，像是轻浅的喟叹，又像是缱绻的无奈，明明是十分消极的一句话，在这时说出来，却莫名显露出几分深切的寥落和悲伤。

米罗本来想说，他有很多兴趣，也有很多特长，因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只能靠它们来时刻提醒自己，他不是行尸走肉，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是现在，他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如同他从卡妙眼中看到的的挥之不去的疲惫一样，他语气中的无奈和悲伤那样明显，它们沉甸甸地落入空气，又随着空气侵入到米罗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算米罗想要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也完全无济于事。

他斜过身体，转过头，睁开眼睛，飞快地看了卡妙一眼。

他本来的打算是，飞快地看他一眼，然后就闭上眼睛转回身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就在看向卡妙的一刹那，他惊恐地发现，卡妙的如水般眼瞳中聚起一点夜色中清润的光亮，刚巧与自己的目光撞在一起。

米罗的心跳忽然就漏了半拍。

完了，他想，完了，他大概是真的、毫无根据地、完全不受理性控制地，喜欢上卡妙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