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紫冰】苍茫(0~2)

古风paro,有ooc,没写完,说不定写不完了,所以就先把头生出来=。=

谨慎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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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外乡人披挂着满身风尘,从草原以北跋涉而来。

他的眼瞳色泽如水,头发浅金如阳光下的沙砾,皮肤却是麦子熟透后微微的黄,带着风霜的粗糙痕迹,乍一看去有些微妙的不和谐,却又似平添了几分沧桑。

他操着腔调奇异的汉话,向人询问:“匡庐?”

街边的行人纷纷打量着他,却都没有听懂他所说的话语,不明所以地摇头。

外乡人皱起眉,展开一张卷曲的牛皮纸。

浅褐色的纸张,炭笔作画,勾勒的是一张年轻清隽的东方面孔,那是与水墨宣纸全然不同的作画方式,绘出来的人像栩栩如生。黑沉沉的发,点墨似的眼,边上写着端正的两个汉字——紫龙。

在长久的磨损下,画已然晕开深浅不一的痕迹。外乡人举起纸张,向周围的人道:“紫龙,我找紫龙。”

“紫龙”这两个字的腔调是正宗的官话,夹杂了一点赣北的软,夹杂在他异国口音浓重的汉话中,格外清楚分明。

背负钓竿的老者捋着白须,凑过来看了一眼,道:“他啊,我认得,就住在山里头。”

 

去往山中的路远而长,翠色的山峰流满缭绕的云,水泽的气息萦萦升腾,山就像是被隔在水做的纱帐中的玉,翠得将流未流,湿漉漉的,教人仿如置身温润的冰雪间,目之所及,尽是深深浅浅的绿。

异乡人显然走不惯这曲折的山路。他的靴子是塞北人惯穿的牛皮长靴,此时沾满了泥泞和草叶的汁水。层层叠叠的山和树仿佛望不到尽头,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得不平,但尽力走得稳当。

他要循着进山人留下的窄窄的路向里走,去往那云环雾绕的遥远的山峰。

树挨着树,藤挂着藤,遮天蔽日。

初进山时,山水之气尚且让人乍觉新鲜自在,行得久了,沉压压的树便像封上了一块深到近乎黑的幕布,水雾成了密不透风的帘,隔住了所有的生生之气,仿佛将人生生溺死在里头。

异乡人再次将手伸进怀里,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他咬咬牙,用卷曲的罗刹语含糊地骂了句粗话,又慢慢地用草原上的语言低声道:“这种地方……怎么能比得上草原……”

 

一、

草原辽阔而舒展,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草是绿的,一切都干净而壮阔,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三种颜色,连接着自由、生命、羁旅和比目之所及更加遥远的远方。

远远看去,本该显得突兀的牧民和牛羊尽数淹没在无边无际的蓝和绿里,就像石投入了河流,鸟儿飞入了云端,因为太过渺小,便无法在那与天地相齐的大幕上留下任何痕迹。

牧人的生活也是简单的,简单地一如草原上的天和风。他们逐水草而居,牧牛羊,骑骏马,善歌舞,人热情而矫健,歌朴拙而悠远,四方神灵源于天地山川,带来兴盛与庇佑,喜乐与安康。

还有近乎自然的物竞天择和鲜血淋漓的掠夺和斗争,战火、弯刀、野兽——

——群狼。

 

天色近黑,阴阳交割,四野无人。紫龙单人独骑,在狼群之中左旋右支。他穿着汉人的衣裳,瘦削,高挑,腰胯窄窄的,素色衣摆四下翩飞,远远看去,就像是空中飘零的纸做的蝶。

倏尔染了血。

那血就像是开启了机关。

狼群来势汹汹,原本避在一旁的冰河的心上却猛地被激荡起灼热的意气,他自暗处冲向狼群,人还未到,手中的马刀便先掷了出去。

刀光凌厉,伴着呼啸的风声从紫龙边上擦过,刀风切断几缕乌黑的发丝。在发丝尚自飘舞的一刹那里,锋锐的马刀千钧一发地击飞了一匹从后扑来的狼!

“狼!”冰河用当地人的话语冲紫龙叫道,“头狼!”

紫龙竟然听懂了他的话,他目光一凝,用同样的话喊道:“杀头狼!”

风呼啸而至,将他的声音吹散在半空中。冰河与他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血色的杀戮和振奋。

血气方刚,力战四方。

暮色渐沉,狼群一步步压了过来,凄厉的狼啸在草原上空回荡——这种关头,突出重围已然无望,倒不如奋力拼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冰河快马上前,手中弓弩不停,短箭命中数匹野狼。趁着狼群攻势稍缓,他扬臂一振,顷刻间将马刀自狼身上拔出,反手砍飞另一匹血红眼睛的狼,后退一步,便与紫龙并马而驾,背靠在一起。

紫龙握着一柄重剑,他虎口裂开,手臂上也被撕扯出伤口;血顺着剑柄而下,浸透了缠在剑柄上的布条。咸腥的气味蔓延开来,沿垂下的剑尖滴答落地,不知是人血还是狼血。

冰河在在草原上游荡已久,敏锐而准确地自眼瞳血红、白齿尖利狼群中认出了头狼。他目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低声道:“杀!”

紫龙闻声而动,长剑既出,人也随之越出几丈之外。重剑荡开一地寒芒,击云裂石,仿佛平地张开一弯新月,夹裹着山水之势,顷刻斩杀数狼于剑下。

冰河再无后顾之忧,扑上前去,马刀先动,弓弩再发,势如连珠,每一箭都正中头狼天灵盖。狼的头骨坚硬,可那箭势比头骨更锋锐,刹那之间,骨裂之声沉闷如雷,血出如涌泉,汩汩不息,狼如出弦利箭般扑在半空中的身形一滞一软,直直跌落下去,砸在草间,又是一声闷响。

尘埃落定。

狼群被杀得只剩零星,群狼无首,惨叫着退去。冰河长舒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亦多了不少伤痕。他对此全不在意,懒洋洋的眯起眼睛,依旧用当地牧民的话,哑声说:“冰河。”

紫龙将剑收入鞘中,声音亦有些战后脱力的紧涩和沙哑:“紫龙。”

冰河道:“汉人?”

紫龙目如星辰,嘴角噙了一丝笑,道:“多谢。”

 

夜火起了。

苍凉的夜里,星辰繁盛,月却隐在丝絮般的薄云里,清浅得不见光芒。

狼肉并不好吃,生烤出来也难掩粗粝腥气。冰河一向风霜漂泊,为了生存什么都吃下去过,并不挑剔。他细细翻烤着火架上的狼腿肉,扬手割下一块,不添作料,只放在口中慢慢地嚼。待嚼碎咽下,他又仰头喝一口水囊中的马奶酒,眼睛半眯,倒像是享受。

紫龙隔着火架,坐在冰河对面。他与火架有些距离,跳动的火苗只映得亮他小半张脸。他的侧脸在火光里显出挺拔的线条,眼瞳如暗沉的黑曜石,视线却不知落向何方。

“喂!”冰河盯着紫龙,手一扬,酒囊就直直冲紫龙飞去,“喝酒!”

紫龙头也不抬,循着风声反手抄住酒囊,拔开塞子,灌了一口。

酒是马奶酿造,入口醇和,不呛不烈,滋味奇特,韵味悠长。

紫龙饮毕,又将酒囊丢回去,道了声谢,继续一口一口地吃着手中的干粮。

冰河依旧是那种懒洋洋的神态,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紫龙一眼,便挪开目光,转而望向深暗的天。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四下忽然变得静谧,近乎无声无息。火焰的哔剥声和偶然而至的风的呼啸间或交织,反而将四野衬得更加地静。

静地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就像是……就像是广袤天地,往来宇宙,只余他二人。

 

晨光熹微的时候,紫龙骑马离去。

他身上有伤,便走得不快,晃晃悠悠的,在带着凉意的天光里拉出一道长长的影。

冰河也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他二人之间隔了几丈远,影子却斜斜地叠在一起。他走他也走,他停他也停。

白日里,日光灼烈,风吹得人衣发俱扬,有时顺着推,有时逆着挡,却总也无法使他们停下步子。

间或有牧民骑着马,带着鹰和犬,驱赶着牛羊在草原上经过。他们显然认得冰河,都热情地冲他道:“鸿嘎鲁!”

冰河未曾还以同样的热情,表情却总归生动了些。大多数时候,他只远远地回应一句,便径自离去;偶尔,他也会驻足与牧民们交谈,用野味换些酒和干粮。

到夜色浓重,该休憩时,两人便不约而同地驻足,生一堆火,烤些新打的猎物,喝酒,轮换守夜,待到天泛起鱼肚白,再次启程。

他们交谈甚少,相互之间只有一二言语,却很奇妙地形成了某种默契,同行同寝。对于草原来说,他们都是漂泊羁旅的客人,时日一长,就莫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情。

如此几日,朝行暮息,岁月忽而被无限拉长,谱成一曲悠扬的羌笛。在草原行走本是乏味的,日影将人缩短又拉长,变化缓慢而凝滞,可就在这河流般缓缓流淌的时间里,一种奇异的、岁月静好的意味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且远,且静,且安然,且成诗。

路程漫长而遥远,甚至不知目的地,可躁动和不安却在乏味中被抚平,化作起起伏伏的草的波浪,一程一程,延伸向远方。

 

待到紫龙的干粮吃尽,冰河的酒也快要喝完了。

他们一路向北而行,近几日来日日策马奔驰,没再遇上牧民。如今,四下都是相似的天和草,草叶尖头有一点微微的枯黄,在寒凉的风中轻轻摇曳,几乎教人辨不清方向。

冰河催动胯下的白马,赶上前去,这么些日子以来,头一次与紫龙并骑。他迎着风,金色的发被齐齐吹起。他将酒囊递向依旧慢慢行走的紫龙,道:“最后的酒。”

紫龙接过酒,抿了一口,又递还回去。

冰河晃了晃酒囊,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仰起头,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酒囊依旧挂在鞍上,随着马儿的步子一下一下地晃荡。冰河勒住缰绳,紫龙却像是未曾察觉似的,全无停下来的意思。

冰河皱起眉,道:“你要去哪?”

风呼啸着吹过,将他的声音尽数吹散。紫龙仍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冰河道:“往东是冰,往北是冰,往西是罗刹……你要往哪里去?——紫龙!”他猛地拔高了声音,一向有些沙哑的声音刹那扬起冰振玉碎般的清越,“你在找什么?是‘药’吗!”

紫龙身形一顿,停在原地,低声道:“是,是‘药’,我来找药。”

他的声音不高,与冰河距离又远,冰河本该是听不到的,可他却偏偏听到了,并且听得一清二楚。

他深吸一口气,道:“是茶和尔马琪琪格……不,阿拉希丹恩。”

紫龙道:“嗯。我的朋友身负重伤,需要那味草药。如果你知道它在哪……”

冰河道:“往东走,极东边,在山上。有猛兽,你要当心。”

紫龙拉缰转身,俯身便是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谢,紫龙必定报之。”

冰河垂下眼睛,未及紫龙起身,便扬鞭策马,朝他们来时的方向奔驰而去。

 

“别死啊。”风将他的金发胡乱拍在脸上,他咬着发丝,低低地说。

 

二、

 

草原上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游匪挥舞着马刀,从更荒芜的地方奔袭而来。

——他们要粮,要草,要酒,还要金银和喋血的荣耀。

 

秋后的白马健硕有力,它载着冰河,安静地立着。四周是枯白的草原、整装待发的牧民;前方是奔腾的马蹄、强悍的劫匪,战斗一触即发,各色的马儿们蠢蠢欲动,蹄子轻轻地刨着地,白色的水汽自鼻中喷出,与他们的主人一样,强悍而无畏。

在马群与人群当中,冰河的马显得格外的白,也格外的安静,以至于在这混乱而威武的“两军阵前”,流露出一种别于天地、孑孓独立的意味。

冰河的脸孔埋在厚厚的粗布头巾里,浅色的眼睛一如雪后的草原,干枯、荒芜、一无所有。

牧民们都知道,这目无所及的空茫出现之时,便是他手中的刀刃要染血之时。

他们一贯骁勇彪悍,冰河虽犹然胜之,但对牧民们来说,也不过只是有力臂助,并不全然依赖。让这位异乡而来的“鸿嘎鲁”在战斗中不可或缺的原因,是它具备牧民们所不能及的洞察和魄力——他能精准地在刀火纷飞的群匪之中找到率部之人、一击杀之,让精锐的敌人霎时土崩瓦解,这便叫做——“杀头狼”。

冰河身边,素衣乌发的汉人背负重剑,精瘦清癯,脊背笔直,锐利如刀锋。

牧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龙”。

 

“他们从西北来,沿路劫掠了许多部落。”牧民道,“……不仅抢掠粮草,还抢女人和孩子。”

马刀的刃在干燥的日光下折出一道刺目的光。

 

游匪来势汹汹,刀是好刀,马是铁骑,人是悍匪,一路行来,扬起滚滚烟尘。

他们是草原深处最凶蛮的力量,刀兵之下,喷张着最原始的兽欲和血脉。厮杀和掠夺是生存,亦是取乐,血与火所带来的毁灭令人沉溺,周而复始。

冰河阖上双目,手伸进怀里,似是握住了什么。他低吟了一句罗刹话,张开眼时,目中已是更加冷寂的白。

他低声道:“杀人……”

 

有战,便要有死伤;有死,便是杀人。

 

北风起了,风刃如刀,刮擦得人的脸皲裂般的疼。杀声四起,刀枪交锋,尽是冰冷的的兵戈之音。

温热的血飞溅出来,来不及将兵器捂热,便转瞬在刀刃上凝结成冰。

冰河催马而动。箭如飞羽,冷厉带风,他却置若罔见,全不躲闪,在飞羽箭刺入肋下的瞬间,一刀劈下,斩掉游匪的一条臂膀;与此同时,刀在他手中极速翻转,刀刃向上,再趁势一拧一挥,那游匪的半颗脑袋便随着凌厉的刀光飞出,红红白白淋了一地。

他出手向来迅疾狠辣,翻手无情,对敌对己,皆是如此。

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在发丝间结成凛冽的寒霜,虽则凄冷,却全然不及冰河目中的那片淡漠冷厉——那色淡如水的眼瞳里,没有刀光,没有血,没有死亡,周遭的一切都是空茫的,血与火化作瞳仁深处的一点精光,冷如寒冰,冰凉彻骨。

他形单影只,无所守护,便无所畏惧,所用的自然是冲在最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打法。

然而这一次,紫龙却比他冲得更前。

他乌发飞扬,重剑击出,招式衔接流利如行云,落下时则雄烈如山崩。他身躯里仿佛潜藏着某种逆天而上的力量,因他格外瘦削,那力量便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他挡在前面,隔着火光和兵戈声,用剑意罗织下一面坚韧的盾。

一如月余之前,狼群之中,剑势澎湃,寒芒漫野。

——让冰河再无后顾之忧。

 

鸿鹄展翅,一刀既出,将匪首斩于马下!

 

战胜之后的夜是热闹的,牛羊肉,马奶酒,载歌载舞。

冰河肋下的伤口粗粗包扎,血未止住,痛也未停息。但他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端着陶海碗,不住地喝着乳白甘醇的酒。

紫龙身上亦有伤处,但不如冰河的严重,他面上星点血迹尚未擦去,借着篝火的光,于方端之中显出一种妖异来。

冰河的唇色越发苍白,脸颊却泛起酡红的酒晕。伤后不宜饮酒,紫龙伸出手去,挡住了冰河倒酒的动作:“少喝些吧。”

冰河淡色的眼珠转过来,在火光里,淡漠又茫然。他盯着紫龙,过了半晌,忽然道:“你不问?”

紫龙道:“问什么?”

冰河歪头看着他,嘴角一翘,有几分讥讽:“你不问问死于你我手下的人是好还是坏么?”

紫龙直视着他,道:“他们弯刀强弩,下手准狠,是劫掠之人。”

冰河道:“如果你不知道呢?”

紫龙静静地道:“不问。”

冰河眼珠动了动,道:“你们汉人不是一向十分仁义道德么?问都不问,便杀人?”

他故意将“杀人”二字咬得极重,紫龙却依旧静静地道:“我既帮你,便不问缘由,生死无惧。剑既出手,便无回旋余地,九死无悔。若我错杀好人,便以死抵命——但我不会轻易出手,在那之前,我自会有所衡量,有所取舍,明白何而为,何而不为。

“冰河,你这样问,是在看轻我,还是看轻你自己?”

他的语气温和而平静,眼里仿佛有山峦环翠,溶溶如水。

冰河冷哼一声,撇开了目光。

 

是夜,北斗在天际执拗地闪耀着,与西北天际亮得耀目的天津星宿遥相辉映。

冰河仰面躺在冰冷的干草地上,头枕着手臂,一动不动地望着深暗无边而又辉煌灿烂的夜空。

紫龙坐在一旁,单薄的汉人衣衫外披一件厚重的皮袄,硬生生挡住了这彻夜的苦寒。

他端起酒碗,吞下一口冰凉的酒。

牧民们的欢闹已经散去,喧闹过后的夜便又开始静谧,可火还未熄,喧嚣弥留的烟尘还在,静与闹在酒气与奶香中交融,又繁华,又凄凉。

长风呜呜然,浩然吹过原野。紫龙自怀中掏出一只木匣,似是想要打开,但踌躇片刻,终究只是将手抚上去,轻轻地摩挲着。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在这无树无水的空旷原野上,天便格外地低垂。紫龙近乎出神地凝视着天地交接处的那一线,静默无言。

冰河毫无预警地开口了。

他依旧望着天,却像是能看到周遭的一切,包括紫龙的出神。

“那是药?”冰河问。

“嗯?”紫龙顿了片刻,回过神来,垂下眼睛,道,“是。”他说完,又自嘲似的摇了摇头,道,“其实充其量是药引罢了。”

冰河道:“有用吗?”

紫龙道:“有用无用,总得试过才知。”

冰河道:“很着急?”

紫龙道:“急,也不急。”

冰河道:“你这么拼命地找药,要去救谁?”

紫龙道:“我的兄弟。”

冰河道:“所以你明早就要走?”

紫龙道:“是。”

冰河闭上眼睛,道:“那你今天为什么要留在这儿帮我?”

“冰河。”紫龙道,“若无你的指引,我便寻不到这兰草。你有急难,我定会帮你,无需多言。”

“是、吗……?”

冰河声音低沉缓慢,仿佛梦呓,锐利的讥讽由此隐去,茫然却再度沉沉而上,淹没在沉默里头。

过了不知多久,冰河才在火焰跳跃的碎裂声中轻轻地道:“你的兄弟……”

“喝酒吗?”

两人同时开口,一怔之后,不仅俱是莞尔。

冰河坐起身来,一手按住被牵动的伤口,另一手端起一碗冷酒,与紫龙轻轻一碰。

“——比起罗刹的烈酒,这些就像是水!”

紫龙一口饮尽碗中奶酒,道:“待你伤好,再喝不迟。”

冰河冷哼一声,道:“得了吧,你身上那写被熊、虎抓出的伤还没好,就来教训我?”

紫龙一愣,下意识地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冰河面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哈哈大笑:“朋友!”

紫龙也笑起来:“朋友!”

 

星辉闪耀,落了满地浮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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